6月11日，清晨开始，从路桥文昌路磨石桥顺流南下，经下里桥，过四号桥，止步于南官河与永宁河的交汇口。这段2公里的行程中，一条生活着的千年老街，沿袭世代商贾的气息，又不乏古巷幽深中一罐浓郁高汤的香味，更和着时令瓜果蔬菜若有若无的甜蜜清新味儿，在南官河边的街道上飘散。这里少有钢筋水泥的包裹，却从木板青瓦的缝隙、绿苔花草的摇曳中，透出传统中国式小日子的气味儿。

　　然而，气流在窄巷中兜转，又从南官河的河岸边，带来各种裹挟着腥臊、酸臭或者腐坏的味道。

　　古老的水乡，路桥的中心街区，就这样传递着污染的讯息，迫使不少年轻人远离家乡，在城市的新居中安家。

　　曾有“芝兰之室”

　　6月11日的探访，我们自磨石桥开始，先后取道章广路、下里街和新路街。沿途不少青砖黑瓦的古老建筑，依然保留着路桥灰雕的独特风姿。

　　从磨石桥往南的河道比此前宽广了许多，平均有26米宽，水流也较先前更快。

　　一条河，分隔出两岸不同的景致。西岸，有大型副食品批发市场、医院、工厂、餐饮店和小区；东岸则是清一色的老街古宅。

　　走访当日距离端午节刚刚过去了9天，许多老房的门上还插着菖蒲。留守着老屋的老人们，保留着传统过节风俗。在相传别称为“卫生节”的端午节里，借助艾蒿独特的挥发性芳香油来熏染街市的气味、净化空气、驱散蚊虫。

　　还不到午饭时间，巧妇们早已起灶煲汤，鸡汤的香味儿在前后大约50米的新路街上漫溢。

　　有年轻女孩儿推开二楼轩窗，支一竿木棍，为窗下木栅上的花浇水，此时栀子花已开，花香涌动。

　　古稀老妪喜欢三三两两聚在门前闲聊，其中一位着斜襟盘扣的短褂，在前襟上别一朵黄角兰，那是许多人童年的记忆，和对母亲身上那一缕清香的向往。

　　在南北延伸约2公里的这段南官河畔，各种美好的生活气息一直不曾随历史遁迹。许多来到这里的人，甚至拿它与乌镇和西塘对比。“它是实实在在生活着的古街，一样是枕水江南的景致，一样是将历史风俗交付今天的文化长廊，为什么没能成为真正留住人们脚步的芝兰之所呢？”

　　流动着“鲍鱼之肆”

　　站在磨石桥上，面南而望，南官河的右岸是磨石桥菜市场，就在今年4月，经过一番改造提升的磨石桥菜市场，升级成为有效期三年的二星级文明规范市场。河的左岸则是另一番景象，在磨石桥和下里桥之间，沿河的老屋或集中或分散地做着买卖，将菜市场、杂货铺、理发店等等和居民屋完全融合在一起。水产、海鲜的腥味儿时不时窜出来，和南官河面上的风相会。

　　横过下里桥，在南官河的东岸，五六个统一规格的路边摊排成一排，临河做着生意。除了水果外，还卖小吃和早餐。有人坐在摊边吃东西，时不时将废弃物扔进河水中。这些小摊的顶棚之上都打着“垃圾不落地，路桥更美丽”的宣传标语。

　　有附近村民告诉我们，讲卫生，爱护河流，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在这些摊点附近的地面虽然专门设置了过滤筛，避免垃圾进入南官河，却没能挡住污水直排。

　　附近因设了长椅，老人们趁着天气好，整日坐在河边聊天，他们说，南官河再也回不到过去能跳进去洗澡的样子了。

　　新路街上，时常能见到流动商贩，除了蔬菜瓜果，还有鸡鸭等活禽沿街叫卖。这些商贩往往驾着电动三轮车，在街头巷尾颠簸，粪便的臭气随风飘散。

　　找回河水应有的气味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一句古语，意外概括了南官河在此处的挣扎和矛盾。

　　河边几百岁的香樟树提示着人们，南官河从来不缺少芳香和荫庇。只是日复一日的污染，时常掩盖着它原本的气味。

　　此次探访的这一段南官河沿岸，尤其是来自东岸老街最大的污染是生活污染。除了据村民们反映，有化粪池水直排入河外。更显而易见的则是随处可见的便溺物，垃圾和四处横流的污水。

　　在新路村，由于大部分房屋老旧，本村居住的多为老人，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在附近打工的外乡人。他们有些住在沿河搭建的水泥屋里，更多的则是租住老房。

　　走访时我们发现，河岸边的一些老屋和厕所已经拆除，剩下大量废旧砖块；还有一些墙体上印着大大的“拆”字。

　　不知何故，从一些临河的房屋的木门下流出一些废水，能闻出其中浓浓的尿骚味，还有一些垃圾堆积在伸向河水的台阶上，高温使这些地方蚊蝇萦绕，臭不可闻。

　　许多原住村民或者外来户都喜欢在屋外建一个水槽，洗完衣服的水哗哗地流出来，横过街道，一直流进南官河。

　　有打捞船一天两次经过这里，贴着河岸，来回打捞垃圾，但据我们现场观察，这样的清理并不能有效收集河面上所有的垃圾。

　　南官河水在一座老桥下汇入永宁河，这里更为宽阔的河面上，不知从哪里漂来大片大片的绿萍，伴着河水的刺激性气味，一直漂向更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