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天台牛姐’，我身后的就是天台小狗牛，平时都放养在山上……”7月16日上午10点，许丽娟和丈夫叶方明两人照常外出寻牛，叶方明查看小狗牛的健康状态，许丽娟则拍摄短视频。

短短1个半月，许丽娟的视频号“天台牛姐”点击量超6万。

“普通成年黄牛体重超400公斤，我们天台牛平均200多公斤，身高1.1米左右，矮的只到成年人的腰。”许丽娟对着镜头解释小狗牛名字的由来，“老话讲‘一根扁担挑两头’，形容它小巧灵活，小一点的牛更是像狗一般大，这名字就传开了。”

看着小狗牛逐渐在网络上走红，天台县畜牧兽医渔业所所长王海青十分欣喜。“目前，我们全县饲养黄牛5400多头，其中纯种天台牛（小狗牛）就有2036头。”王海青说，当前天台牛（小狗牛）种群数量还是比较少，如何保护、开发好种质资源，他们正在积极探索当中。

从金贵劳力到纯种难求

小狗牛生存陷入困境

福溪街道友谊新村，沿着仅容一车通过的田间小道，穿过50多亩稻田，就是汤军义的家庭农场。

“我养了20多头小狗牛。”汤军义今年51岁，从八九岁开始放牛，几乎一辈子都在和牛打交道。

“小时候，牛是顶金贵的劳力。老话说‘家有一头牛，一仓谷，便是富贵人家’。”汤军义的老家在天台南屏山区，梯田层叠，地块狭小陡峭，“小狗牛体型小，在梯田里攀爬转弯特别灵活。有时候坡太陡，牛爬不上去，我就在后面推它屁股一把！”

天台素有“八山半水分半田”之称，山地多、平地少、田块小。清康熙五十六年的《天台县志》明确记载：“牛，体小俗称犬牛。”

“千百年来，老百姓在选育黄牛时，多考虑体型、役用等性能。久而久之，体型小、耐粗饲、挽力好、擅长登山的小狗牛逐渐成了当地牛的特色。”天台县原畜牧兽医机构负责人徐昌法道出了地理密码。

1976年，原农林部开展全国第一次畜禽遗传资源普查，正式确认小狗牛是天台原产的牛种。“它们主要分布在坦头、泳溪、平桥、三州、雷锋、南屏等乡镇，以及周边毗邻的仙居、武义等县，是全国体型最小的黄牛。”徐昌法说。

上世纪90年代，天台各地村民开始外出打拼，种田的人渐渐变少。“随着机械设备的普及，养牛不再用于耕种，更多是为了销售牛肉。”汤军义说，小狗牛出栏要3年，比普通肉牛多半年以上，体型又小，出肉率不高，这导致养牛的人越来越少。

数据显示，天台存栏纯种小狗牛逐年减少：1985年，尚余12816头；2009年，存4749头；2021年底，仅剩1530头。

从活体保护到基因保存

构建立体保种体系

“这里‘住’着300多头小狗牛，我们给每一头牛都建了档。”7月16日，在浙江省始丰小狗牛繁育中心，负责人金法能介绍。

记者在现场看到，每一头小狗牛的耳朵上都挂着一个带编号的黄色牌子，牛栏上贴有写满信息的白色纸张。“每一头牛的出生日期、公母、颜色、五代内的身份信息都能查询。”金法能指着一头编号为B-15的小狗牛说，这是公司成立以后收购的第15头小狗牛，像这样10岁以上的“元老”，一共有50多头。

2009年，小狗牛（官方称“天台黄牛”）被评为浙江省畜禽遗传资源。2016年，浙江省始丰小狗牛繁育中心成立，天台县始丰畜禽开发股份有限公司承担起小狗牛的保种任务。

“近亲不可交配，三代之内不可繁殖。”金法能坦言，小狗牛保种自有一套原则。在保种中，每一头小狗牛严格分栏。经过9年多的繁育，保种场现有10个父系血统的小狗牛，每个血统均有1头公牛和1头后备牛，可繁殖母牛大于50头。

“从目前实践看，‘保种场＋合作社＋农户’方式颇有效果。”金法能介绍，繁育中心为合作社和农户提供牛犊或精子，饲养小狗牛。一旦小狗牛卖不出去，我们则以市场价回购，为小狗牛的活体保护创造良好的环境。

2022年5月，《天台黄牛种质要求》省级标准发布，对小狗牛的体型外貌、生产性能、种用要求等关键技术指标作了明确。

“依托该标准，我们开始采集制作天台牛的冻精、胚胎等遗传材料，逐步建立天台牛全基因组信息DNA特征库。”天台县畜牧兽医渔业所副所长胡斌说。

每年，省农科院专家和高校的科研团队，不定期来保种场采集样本。“上个月，他们刚采集了小狗牛的耳细胞，用于细胞培养。”金法能说。

2024年，小狗牛成功评为国家级畜禽遗传资源。“我们对保种工作更有信心了！”胡斌说。

如今，在多方努力下，小狗牛的数量开始增多，到目前已经有2036头。

从集聚发展到高效喂养

未来瞄准高端品牌

一到饭点，天台山西路上，许丽娟夫妇经营的绿尚源牛肉馆，浓郁的肉香就飘散开来。“这里的牛肉特别筋道，有嚼劲，香得很！”不少老饕专程从老城区赶来品尝。

“小狗牛肉纹路非常细密，营养价值很高。”王海青说，经过测定，小狗牛的蛋白质含量为21.2%，脂肪含量只有2.5%。蛋白中的氨基酸含量高达66.39%，比中国五大黄牛品种之一的秦川牛还要高。

这也让小狗牛成为天台本帮菜牛血羹、寒山全牛宴的灵魂食材，成为“百县千碗·鲜在台州”16道“山珍”之一。

“天台山小狗牛”“始丰小狗牛”等牌子的即食型牛肉产品，也逐渐成为家喻户晓的送礼佳品。

“但小狗牛生长慢、出肉率低，养殖成本确实高。”许丽娟坦言，1斤小狗牛鲜牛肉售价为65元，比普通黄牛肉高出近1倍，这让不少顾客和牛肉商家望而却步。

“让小狗牛在市场上站稳脚跟，实现价值变现，是保种成果可持续的关键。”王海青说。

“目前，我们正在尝试优化饲养方式，在保持风味的前提下，提升小狗牛的生长速度和出肉率。”省农科院专家蒋永清透露，他们正在立项，通过批次化生产、人工授精、性别控制等现代繁育技术，增加小狗牛的数量。

“接下来，我们将建设1家标准化集约化数字化保种场、3家标准化养殖示范场，建立N个育肥养殖户‘订购认养’模式，计划用5年时间建成天台牛产业集聚区。”王海青说。

在天台华统食品有限公司附近，牛羊肉屠宰场的兴建计划正在推进当中。“正在设计图纸，预计明年能够投产。”王海青说，依托规划化屠宰分割，他们将和温州的公司达成合作，“我们计划把小狗牛打造成日本和牛一样的高端品牌，供给盒马生鲜等商超。”

“现在，我们的小狗牛都是运到仙居宰杀。本地的屠宰场建成将为我们节省运输成本，也让小狗牛的品质得到保证。”对此，许丽娟充满了期待。

制图：戴歆娅、姚亦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