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记忆·台州⑩

　　位于临海北固山麓的恩泽医局,承载了一段难忘的抗战记忆,后来这段往事还被美国人搬上了荧幕

　　抗日战争时期，这里曾是台州医生冒死救治美国杜立特尔航空队队员的地方。“在突袭以后，那些善良的中国人不顾自己的安危，为我们的飞行员提供掩护并为他们疗伤。”美国前总统乔治·布什在回顾这段历史时说，杜立特尔行动虽然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了，但这些英雄们一直受到美国人民的敬仰和尊重。

　　1990年9月，一支由5人组成的考察团从美国远渡重洋来到中国，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寻找当年救助美国杜立特尔航空队队员的中国恩人。1992年3月13日，在抗战时曾救护过美国杜立特尔航空队队员的陈慎言等人，受邀前往美国参加“杜立特尔行动”50周年纪念活动，并受到了美国国防部长切尼的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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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建于清光绪年间

　　台州的西医伴随着那些来台州的外国传教士传入而兴起。恩泽医局由英国基督教中华圣公会浙江教区传教士兼医生白明登创建于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坐落在临海城关北固山麓的望天台，依山而建，四周大树蔽荫，是一座具有中西合璧风格的历史建筑。白明登向清政府、教会等提出申请，由基督教中华圣公会浙江教区筹款建立医局，并将局址选择于临海北固山麓望天台下，风景秀丽、松柏苍翠、绿草如茵的“小桃源”。从后来医局的院长陈省几所撰的《恩泽医院记》中我们可以想见，当时作者是何等的欣喜：“小桃源”是台州风景“最名胜处”，可观四季风光，睹朝夕变幻，闻樟香鸟语，开医患胸襟。恩泽医院立于此，能“点缀名山，福寿人民”，可“养心”、“养病”、“延年”，“何殊入武陵之桃源也哉”？这是对这座依山而筑的医院的最好评价。

　　陈省几购得恩泽医局后改局为院，为办好医院，制订了一系列规章制度，对外招收学员，以台州籍学员为主。恩泽医校共培养学员49人，其中恩泽医局8人，外地1人；恩泽医院41人，外地5人。由于该院规模较大，设备较好，故抗战时浙江省立医药专科学校迁址临海时，将它作为教学实习基地。

　　民国37年(1948)4月，陈省几病危，临终前，他亲自组建医院理事会，指定教会中国牧师戚惠发、陈继芳等5人为理事，由屈映光任理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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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空袭日本的美国飞行员实施救护

　　沿着恩泽医院主楼一侧窄小的木质楼梯，穿过一段走廊，是一间由两扇百叶门掩着的房间。推开门，一张高脚单人床孤零零地放在房间当中，四周是一些简单器械和橱柜。“这里是当年的大手术室。当时美国杜立特尔航空队员劳逊的截肢手术就是在这里进行的。”黄米武院长向我们讲述了一个与美国杜立特尔航空队有关的故事。这个故事要从第二次世界大战说起。

　　黄院长的生动讲解，让我们回到当年，那是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了珍珠港，美国海军的太平洋舰队遭受重挫，太平洋战争爆发。同年的12月8日，美国对日宣战。1942年4月18日，美国国防部向陆军航空队下达了空袭的密令，要求航空队的B-25B轰炸机从“大黄蜂”号航母起飞，对日本东京等城市进行轰炸。飞行员志愿去完成一项极为秘密又非常危险的使命，机队在完成任务后，由于机场遭到了破坏及其他复杂的原因，与地面失去了联系，又碰到天黑，风雨交加，除一架飞机飞到苏联外，其他15架飞机全部飞到中国，在中国境内不同的地方进行了迫降。其中的七号机组，由机长劳逊带领的飞机，在中国浙江三门县鹤浦镇大沙村的海上岩礁区迫降，5名机组人员中4名受伤。目击飞机坠落的渔民从四面八方赶来，大沙村的保长许昌冲带人将机组人员营救上岸。此时，中国方面已接到美国方面要求救护迫降在中国领土上的美国飞行员，时任浙江省省政府主席黄绍竑在临海视察指示临海县县长庄强华，与台州各县加强联系，注意观察，寻找美军飞行员下落。18日三门县县长陈诚报告，有二架美军飞机在三门湾附近海域坠毁，飞行员多人受伤。于是三门方面立即组织抗日自卫队第二大队赶赴现场，将伤员送到县城海游三门卫生院实施救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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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过机长劳逊的截肢手术

　　4月19日下午，临海县县长庄强华接紧急通知，亲自至临海恩泽医院通知陈省几院长，组织救护组赴三门县救护美国受伤飞行员，陈省几立即指派长子陈慎言医师、沈听琨医师和张雪香护士及临海县政府组织的救护队等星夜赶赴三门。4月20日清晨到达三门海游，陈慎言医师仔细查看了受伤飞行员劳逊(Lossin)、达文波(Devenbon)、麦克伦(Makalen)、克拉文(Kolavon)等4人的伤情。劳逊的伤势严重，陈慎言医师作了简单的处理后，旋即向上级请示。经台州杜伟专员允准，决定翌日将全部伤员抬回临海恩泽医院进行治疗。4月21日晚上10点多钟，伤员们终于转送到恩泽医院。由于战时药品奇缺，医生们倾全院之力，组织了传教士派克夫妇、玛丽斯貌尔护士，一起参与救治。

　　陈省几先生毕业于杭州广济医院，陈慎言先生毕业于东南医科大学，两个人晓通英文，在治疗过程中还能与伤员进行交流。由于没有抗炎药品，每日只好二次清创，用紫药水消毒。4月24日，同机群降落的随队军医华特先生也被三门县政府接到恩泽医院与陈慎言医师一起参与治疗，不幸的是劳逊由于开放性粉碎性骨折，还感染了炭疽杆菌，加上组织坏死，病情不断恶化，左膝腿部水肿区坏死面迅速扩大，而且严重化脓。此时劳逊的伤势越来越重，5月3日，劳逊腿部伤口恶化，高烧不退，如果不采取进一步治疗措施，将危及生命。于是，华特医师、陈慎言医师商定必须进行截肢手术，才能保住性命安全。征得了劳逊的同意后，由华特负责实施奴佛卡因腰麻(硬膜外麻醉术)。参与手术的有陈慎言、华特、斯貌尔、张雪香以及另外一位护士和传教士道客菲兹克拉德夫人。华特主刀，陈慎言做助手，行截肢手术。同时还电请战时迁移在缙云壶镇的浙江省立医药专科学校派医师增助。当该校丁学敏(士明)等医师携带输血器等医疗器械赶到时，手术已告完毕。手术进行得比较顺利，术后，由于伤员身体非常虚弱，与其他伤员在恩泽医院疗养。其间，邀请临海城内西墅(市)下教堂的两名英国修女到医院任翻译，还特请上海名厨做西餐给伤员们吃。

　　不久，因浙东战事吃紧，日寇到处搜查受伤美军飞行员，为了保护美军伤员，时设永康方岩的浙江省政府电示：“将伤员转送重庆疗养。”后又决定将美国飞行员转移到桂林移交盟军，并指派陈慎言负责护送……